[唐]杜 甫

　細草微風岸，危檣獨夜舟。

　星垂平野闊，月涌大江流。

名豈文章著，官應老病休。

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

[注釋]

危檣：危：高。檣：指船上掛風帆的長桿。星垂：星星像掛在天空。

[鑒賞導示]

唐代宗永泰元年(765)四月，西川節度使嚴武死去，杜甫在成都沒有了依靠。不久，他稱病辭官，帶著家人乘船東下。這首詩大體是當年五月間船過重慶一帶時所作。

[鑒賞]

前四句寫夜間旅行所見。一、二句是近景，微風吹動著岸邊的細草，聳著桅桿的小船孤獨地在暗夜中飄流。詩人以細草喻自身的渺小，以危檣、孤舟喻處境的孤獨。詩人觸景生情，在飄泊中不勝感傷。三、四句是遠景。明星低垂，原野開闊；月隨波涌，大江東流。這兩句景象開闊、博大，以此反襯個人渺小，愈加使人感到孤寂，并且與結句相合。后四句寫夜間旅行所感。五、六句的意思是：怎么能因寫文章而著名，做官只應因年老多病而退休。這兩句是詩人對自己一生仕途坎坷、遭際不平的慨嘆。一個“休”字含蓄地表達了他的感慨和不平：詩人早有宏愿，而未被重用，反而終遭排擠而離任，并未做官至年老多病之時，本不該“休”卻被迫“休”，這能不令人慨嘆嗎？最后兩句詩人自問：自己飄泊四方，像個什么？然后自答： 不過像天地間的一只沙鷗罷了。這是對個人飄泊生涯的自嘲和比況。這是詩人彼時彼境的寫照，也是他一生遭遇的概況。這首詩抒發了杜甫飄泊途中的孤寂、苦悶和不平的心情，曲折地反映了唐代社會的黑暗和腐敗。這首詩結構嚴謹，先寫景，后抒情，寓情于景，又因景生情。語言含蓄，蘊涵深厚。結尾的比喻畫龍點睛。

[鑒賞要點]

[1]名句：“星垂平野闊，月涌大江流。”[2]語言含蓄，蘊涵深厚。[3]情景交融，寓情于景，因景生情。[4]比喻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