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沫若·天狗》原文、賞析、鑒賞

郭 沫 若

我是一條天狗呀!

我把月來吞了，

我把日來吞了，

我把一切的星球來吞了，

我把全宇宙來吞了，

我便是我了!



我是月底光，

我是日底光，

我是一切星球底光，

我是X光線底光，

我是全宇宙底Energy^①底總量!



我飛奔，

我狂叫，

我燃燒。

我如烈火一樣地燃燒!

我如大海一樣地狂叫!

我如電氣一樣地飛跑!



我飛跑，

我飛跑，

我飛跑，

我剝我的皮，

我食我的肉，

我吸我的血，

我嚙我的心肝，

我在我神經上飛跑，

我在我脊髓上飛跑，

我在我腦筋上飛跑。



我便是我呀!

我的我要爆了!

一九二○年二月初作

反抗黑暗勢力，歌頌叛逆精神，是貫串在《女神》中的又一主題。有的詩篇簡直是詩人自己純真靈魂的熊熊燃燒，個性解放的狂熱呼叫，理想和人格的赤裸裸的自我表現。這個鮮明的特點，標志著郭沫若浪漫主義詩歌的藝術光輝。

20世紀20年代的中國青年，歷經黑暗統治，在個性被禁錮，理想被堵塞，心靈被壓制，思想被閹割的情況下，多么渴望一聲霹靂電火來劃破這死寂的宇宙，使枯死的生機得到復活。詩人郭沫若用他雷霆霹靂的聲響，大海洪濤怒涌的韻調，把一代青年的希望、渴求、憤怒、苦悶、悲哀全盤歌唱出來。他不但以勇猛的精神唱出了心靈解放之歌，并且給他們光明，給他們烈火，引導他們沖決一切束縛個性的羅網，砸碎所有禁錮自我的牢籠，用氣吞山河的氣概，火山爆發般的激情，向著新世界飛跑。《天狗》是當時人們第一次聽到的勇猛咆哮的時代聲音。詩中所描寫的那種能吞掉“一切的星球”和“全宇宙”的豪邁氣概，正是“五四”時代要求破壞一切因襲傳統、毀滅舊世界的精神的表現。詩人運用幻想的夸張的形象，反映了廣大青年要求個性解放，徹底改造舊我，創造新世界的理想。

注釋

① Energy:物理學所研究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