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郎偉

中篇小說。作者黃虹堅。小說原載《花城》1983年第5期。這是一篇反映粉碎“四人幫”后大學生活的作品。夢魘般的歲月過去了，夏璇和她的伙伴們重又回到闊別十幾年的B大學攻讀研究生。對于夏璇他們來說，這一天是伴隨著血和淚走來的，艱難而沉重。為了這一重歸，夏璇與那個充滿市儈氣的男人離了婚，帶著五歲的女兒夏夏滿懷難以名狀的復雜心情離開了那個骯臟而平靜的關外小鎮(zhèn)。她在那個小鎮(zhèn)上生活了十年，現(xiàn)在命運再一次把她引向B大學，引向父母的遺愿。B大學的校園在夏璇與同伴們眼中是既熟悉又陌生的。這里的每一棵綠樹，每一莖小草，都纏繞過他們青春時期無數(shù)可愛或可笑的夢想，而校園里一張張新面孔又多少使他們生出一種物是人非的惆悵之感。沈林海，這個當年曾經(jīng)傷害過夏璇的人也重新考回來了。十一年前，他是一個憂郁而沉默的小伙子。光彩照人的妙齡少女夏璇曾使他怦然心動，他寫了一封試探性的信，約夏璇到東操場西北角的松林里“談一談”。夏璇沒有赴約，這個天真活潑的少女當時正暗戀著沈林海的同學涂新。沈林海感到痛苦和絕望，他下決心要報復一下。“文革”風潮起，學校大亂。學生中明顯分為對立的兩派。沈林海加入與涂新、夏璇所在的“紅旗公社”相對峙的“遵義兵團”。他從表哥那里了解到夏璇的父母年輕時曾留學國外，五七年又被打成“右派”，便貼出一張大字報，題目是《從夏璇看紅旗公社的階級成份》。沈林海的大字報一出，夏璇在同學們心目中便理所當然地被視為“瘟疫”，避之唯恐不及。看著夏璇日益消瘦蒼白的面孔，沈林海不安過，但他的不安很快就淹沒在派戰(zhàn)的興奮中。不久，發(fā)生了一次武斗，夏璇的日記被“遵義兵團”的人搶走，沈林海想奪回日記，自己留下，卻沒有成功。夏璇因為這本被抄的日記被學校定為“反動學生”，畢業(yè)分配時被發(fā)配到了關外的那個小鎮(zhèn)。沈林海被分到了南方，那里的人胡亂把他分到了地質隊。在那些迷濛而陰晦的日子里，面對霧氣彌漫的山巒，沈林海悲傷而憂郁地追懷往事，心中充滿悔恨。也許是為了彌補自己曾經(jīng)犯下的罪過，沈林海漠視了地質隊年輕女性的青睞，回絕了熱心人的做媒?jīng)_動，孤獨而憂傷地活著。從同學那里，他知道了發(fā)生在夏璇身邊的一切。當他得知夏璇要考研究生的消息后，全部的念頭只有一個：考回去，找她!為著青年時代單相思的夢幻，為著一顆孤獨沉重的心靈能從懺悔中得到升華和解脫，沈林海沒日沒夜地苦讀著。有一天他突然暈倒，臉上沒了血色，檢查結果是殘酷的，他患了不治之癥：血癌。沈林海在床上躺了兩天，然后向眾人宣布：沒事。他瞞過縣醫(yī)院，順利通過研究生體檢，以優(yōu)異成績考回B大學。這天吃早飯時，沈林海終于鼓足勇氣約夏璇晚上到東操場西北角會面。結局與十一年前的那個夜晚一模一樣，直到天黑，仍不見夏璇的蹤影。夏璇五歲的女兒夏夏暫時住在舅舅夏瑋家。夏瑋生性怯懦，妻子卻是一位敢想敢干的女人。夏夏在夏瑋家住的日子久了，夏瑋的妻子蓓莉老大不高興，常常指桑罵槐，怒形于色。夏璇耳聞目睹，無計可施，只好將夏夏領到B大學學生宿舍，湊合著與自己住在一起，為此，同宿舍的江曉寧頗多怨言。與夏璇艱難苦澀的命運相比，江曉寧十年來的生活可謂一帆風順。她與夏璇是同班同學，當年分配時，大家不是被分到基層，就是走向廣闊天地，她卻參軍到了她父親當副司令員的部隊，在大城市供著可有可無的閑職。這次回B大學算是進修。但江曉寧回到母校后卻熱心交際，很少看書，最近她似乎正在與自己的丈夫鬧離婚。這一天，江曉寧為一件機密之事慌慌張張離開宿舍，忘了鎖門。夏夏一覺醒來，偷偷溜出宿舍，進了水房。看見打開的窗子上有一只紅色甲蟲，夏夏禁不住好奇心的引誘，爬上窗臺伸手去抓，不想一下跌出了窗外。沈林海正好從對面樓里出來，奮不顧身地沖向正在下落的夏夏。夏夏重重砸在沈林海身上，沈林海受了重傷。衣著俏麗、容光煥發(fā)的江曉寧來到病房看望沈林海，她告訴沈林海上個星期她已與丈夫離婚，并向沈林海吐露愛慕之情。沈林海告訴江曉寧：他的心里再擠不下第二個女人。江曉寧掩淚而去。沈林海為救夏夏而身受重傷終于喚起夏璇女性的溫柔，她的封閉已久的心扉悄悄打開。她第一次發(fā)現(xiàn)眼前這個男人是值得自己珍視的。兩顆飽受創(chuàng)傷的心靈由于理解和信賴而貼緊。在導師馮先生的熱心指導和推薦下，夏璇通過了嚴格的出國留學考試，不日將飛往美國。沈林海突然對夏璇冷淡起來，謊稱自己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夏璇深感迷惘和痛苦。臨行前的那天夜晚，夏璇在整理行裝時從沈林海遺忘的一本書中突然發(fā)現(xiàn)了沈林海的病情診斷書。一切都明白了。夏璇不加思索地給沈林海寫下一封情感熱烈的信，她告訴沈林海：我已經(jīng)準備和你一道攀援我們前路那些懸崖峭壁，生活給了我們這種力量。第二天，夏璇鄭重地把信投入機場的郵筒，懷著對祖國和親人的深深眷戀登上了飛機。新時期以來，曾經(jīng)產(chǎn)生過為數(shù)不少的描寫大學生活的作品，《桔紅色的校徽》是其中比較出色的一篇。小說描寫的是一群青春已逝，如今已是拖家?guī)Э诘睦锨嗄甑拇髮W生活。他們也曾風華正茂過，然而他們的青春卻被那場噩夢吞噬了。當他們重歸闊別十幾年的校園時，歷史便無情地從夢魘中走出，與現(xiàn)實糾纏，撕扯。夏璇與沈林海的悲喜劇只不過是千萬個同齡人所經(jīng)歷過的生活的縮影而已。作者將所熟悉的生活藝術地再現(xiàn)在讀者面前，感情真摯，如歌如訴，在啟人深思的同時傳達一種向上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