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郎偉

短篇小說。作者阿成。小說原載《北京文學》1988年第12期。這是一篇描寫城市市民生活的作品。老三的爺爺年輕時來闖關東，本指望能發大財回去，光宗耀祖。誰想愿望落了空，無顏回老家。就糾集了三兩同黨，駛一條“漂漂船”，在松花江順流而下，過神仙的日子?！捌钡拇鱾?，都要湊錢雇一女人，叫“漂漂女”?！捌卑滋鞛槟腥俗鲲?、洗衣，夜里伴著逝水，陪男人們睡覺?！捌睉蚜酸蹋瑤讞l漢子一定要替“漂漂女”在岸上蓋間房，以備生產之用。那次老三的爺爺留在了“漂漂女”身邊，他總覺得“漂漂女”肚子里的玩意是自己的骨血?！捌鄙乱荒泻?，這就是老三的父親?！捌鄙履嗅讨螅团c世長辭。老三的父親是個讀書人。大年三十晚上總要給兒女們講上幾段古。高興之余，還要唱幾句京戲?？粗赣H得意忘形，母親就講起父親年輕時的那樁風流事。父親極尷尬。兒女們聽了，笑笑。大過年的，不說什么。老三幾個兄弟中數大哥最出息。大哥在法院當副院長。因為是副院長，到家里送禮的很多。大嫂就很愉快地把這些禮物編派到日常生活中。送禮人到，大哥總是兇煞著臉，泥像一般，聽對方涕淚交疊。待送禮人不得不走，才緩口氣。大嫂對大哥極佩服，說她一輩子看不透大哥。老三的二哥也出息得不錯。在繁華地段承包了三家鋪子，任總經理。二哥有頭腦，善周旋。于是弄個區政協委員。舊二嫂二哥已不要，新二嫂是現代女性，二哥喜歡得不得了。二哥回家過年提的自然是高檔貨。臨行前告訴二嫂打扮要樸素。二哥二嫂過年，穿得像五十年代的干事。老三在一家雜志社工作，推崇弗洛伊德，對性有些研究，在報刊上發表些此類的評論和小說。老三的夫人在機關工作，極討厭老三把業余作家引到家里談性問題。老三家境不富裕，過年提的是不上眼的禮品。老三很慚愧。近幾年兒女回家過年情況不佳，老三父母很傷心。今年過年兄弟們回了家，碰在一起卻不知說什么。母親一邊包餃子，一邊講父親的“艷事”。幾個兒媳陪著笑笑，相互也不傳遞別樣眼神兒。吃罷年夜飯，一家人都覺得昏昏沉沉，唯有父親一人精神，同母親小聲說著話。老倆口常常夜里這么小聲說著話?！赌觋P六賦》以相當精采的敘事筆墨為我們描述了一家三代人的普通生活。作者娓娓道來，如話家常，卻于不動聲色之中展示人間冷暖，新舊嬗變。作者深受中國古典美學的熏染，無論寫人狀物均白描手法，筆記小說風范，婉轉多致，韻味深長。這篇小說榮獲1987——1988年度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