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歌
都說離別是為了更好的重逢,我們還會有重逢嗎?
死寂的靈堂里,一口偌大的黑木棺材,躺在正中央,人們虛偽的哀嚎著,棺材里是一個面黃肌瘦的老人,那是我的姥爺,我再也忍不住了,腦子“嗡”的一下,淚如泉涌。從我記事起,我與姥爺經(jīng)歷了三次離別。
六歲那年,姥爺帶我去趕集,剛一下車,我就像脫韁的野馬,撒了歡,姥爺跟在我身后笨拙的跑著。我別提有多高興了,可是姥爺似乎比我還高興,臉上笑開了花,皺紋擰巴在了一起。我在一位木匠的商鋪那里駐足了一會兒,那里有一個木馬,精致極了,我心想……不行,媽媽告訴我,不可以讓姥爺給我買東西,我當(dāng)時也不知道為什么,可是姥爺二話不說就問老板:“多少錢?”“三百”。姥爺從兜里掏出錢,用枯木似的手?jǐn)?shù)了300元錢,遞給了老板,我滿心歡喜的回去,媽媽說我們要走了,以后再來看姥爺,我依依不舍地回到車上,車開動了,我從后視鏡里又看到了姥爺擰巴的臉,可這次卻難看極了。
十幾歲那年,我們又將去看望姥爺,兩個多小時的車程,絲毫沒有消磨我的激動,一下車,我就沖進了姥爺?shù)膽驯В疑裆衩孛氐模駛€小孩子一樣,把我?guī)нM他的房間,他從一個老舊的紅木箱子里拿出一袋糖,我剝開了一個,黏黏的,時間久了都化了,她一臉期待的問我:“好吃嗎?”我點點頭,心里泛起一陣酸楚。
時間過得總是那么快,我們又要走了,姥爺這次沒有送我,我有點失落,我一步三回頭的看他,他卻狠心的一次頭都沒有扭,我想,他應(yīng)該是不敢面對這次分別吧。
這一次,竟是永別!
前年,我們又回老家看望姥爺,剛到門口,我沒有看到姥爺,舅舅說姥爺去菜園了,我就站在門口等,過了一會兒,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他真的老了,胳膊上挎著一個籃子,步履蹣跚的,歲月把他的腰壓彎了,我趕緊上前攙扶著姥爺,他說:“你們在市里邊吃的都是打農(nóng)藥的蔬菜,這些都是純天然的,你們帶回去。”這次帶了一天我們就要走了,姥爺目送我們離開,我清晰的看到他臉上有一顆渾濁的淚珠。
沒有多久,那個噩耗就傳來了,這一次,竟是永別!再優(yōu)美動聽的離歌也無法表達我內(nèi)心的思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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