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歌
2018年7月13日,傍晚,醫院
越山坐在病床邊,靜靜地看著報紙,夕陽灑在報紙上,有些耀眼。“咳咳……”越山把報紙翻過一頁。“咳咳……咳咳咳……”越山推了一下水杯“媽,喝水。”病床上的女人稍微坐起來,把手夠向水杯抿了一口,又放到桌子上。“鐺鐺……”水杯掉在地上。護士連忙跑來查看女人。“沒事兒,就是水杯沒放好,你去忙吧。”越山扭頭看了一眼,又把報紙翻了一頁。
1985年3月23日,中午,村子
安子坐在院門口,透過樹杈看那座山。風吹過,樹枝搖晃,陽光直射進他的眼睛,他只用手遮擋,沒有改變視線。“安子,吃飯了。” 安子沒聽見,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那座山。“安子,飯好了,吃飯啦。”他歪了歪頭,依舊看著那座山。一個女人從屋里跑出來“安子!安子!喊你幾遍了也不吭氣兒,進屋,吃飯。” 安子站起來“娘,山那頭兒是啥?”“山那頭兒還是山。”女人把面條盛到碗里。“你瞎說,二伯說山那頭叫個啥……叫……城市,可好了。”“他才瞎說,有啥地方能比咱村兒還好?”女人把蒜汁和辣椒放到面條里。“娘,你騙人,二伯說的還有假,早晚有一天我要去看看。”“不準你去。”女人撂下碗。“我不準你出去瞎跑,你不知道山上有多危險。”“我都一個十七歲的小伙子了,有啥不敢。”“說啥你也不能去,聽見沒。”女人站起來,眼里布滿血絲和淚水。安子放下碗,一個人回到屋里。他心想“今年夏天我就上山看看。”
2018年7月13日,夜晚,醫院
女人吃過飯,感覺胸口劇痛,他憋著氣,強忍著沒出聲。“安子,娘想跟你說點兒話。”“我說過了,我現在不叫安子,我叫越山。”越山有些急躁。“哈哈,你還是像以前那么倔。”越山把頭扭過去繼續看報紙。“娘……就是想讓你原諒我。當初不讓你上山,是怕你跑到城里,被繁華迷了眼。”越山放下報紙,把頭扭向女人那邊。“你二伯當年進城,本來兢兢業業,安分守己,最后卻攤上了賭博,掙得錢全輸光了,每年過年跑回家借錢,家人不給他,他就去搶劫,最后還殺了人,被槍斃了。難道你沒有發現自從二伯出村的第二年,就再也沒見過他嗎?不過現在看來,你過得還不錯。”越山低下頭,沒有說話。
1985年7月14日,早晨,村子
這一天是安子的生日,他一大早爬起來,用袋子裝了些干糧,偷偷地上了山,上山時,他一路唱著山歌:“唱山歌嘞……這邊唱來那邊和……”爬到山頂已是下午。安子從來沒有見到這么特別的景象:整齊的樓房,寬闊的街道,以及路旁成排的樹木……這些都是他不曾想過的。回頭看著村子,他更覺得小村子的破敗,他甚至不想再多看一眼,他決心在城市里待下去。
一個剛成年的青年決定在城市中度過余生,他改名為越山,從社會最底層開始:搬磚,清潔工,保安……漸漸的,他有了城里人的頭腦,加上在村里學的手藝,他開了一家飯館,而且越做越大。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回到村子,甚至沒有再見到他的母親。直到傳來了母親病重的噩耗,他才把母親接到城里的醫院。可他卻無法原諒母親。
2018年7月14日,午夜,醫院
病床上的被子已經被越山哭濕了,他緊緊地攥著母親的手。“安子,原諒娘吧。那是你上山,聽見了你唱山歌,以為你只是上山看看就回來,沒想到,那竟成了離歌。如果你原諒了我,娘想再聽你唱一遍。”“唱山歌嘞……這邊唱來那邊和……媽,我來晚了,太晚了……”越山哭著說,仿佛周圍除了他們兩個就沒別人。“太晚了嗎?只要你能回來,永遠不晚。等我出院了,我給你下面條吃,放上你最愛吃的辣椒。“
2018年7月14日,早晨,醫院
母親走了,很安詳,沒有一點聲音。
越山在一旁不停地唱著那支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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