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白食

[德國]彼得·黑貝爾

古語說：“挖坑害人者，必自掉下坑。”——某鎮有家“獅子”飯店，這飯店的老板在挖好陷阱之前，自己就已經掉進去啦。

話說有一天，店里來了位衣著講究的客人，一進門便叫老板盡他所有的錢給他來一份美味的肉湯。接下去又要了一塊牛肉和一盤蔬菜，還是盡他所有的錢。老板畢恭畢敬地問，他是否還樂意喝一杯葡萄酒呢？

“呵，那敢情，要是我盡自己所有的錢能享用一些好東西。”客人回答。等他把一切都津津有味地吃完以后，他才從口袋里掏出一枚磨得光光的六分尼（德國最小貨幣單位）的硬幣來，說道：

“喏，老板，這就是我所有的錢。”

老板說：

“這是什么話，難道您不該付給我一個塔勒（德國銀幣名，合一百分尼）么？”

“我可沒有向您要一個塔勒的菜，我只是講，盡我所有的錢。”客人回答，“喏，這就是我所有的錢。再多一個子兒也沒有。要是您多給我吃了，那是您自己的錯。”

要說，客人這主意也并非多么高明；需要的只是臉皮厚，能橫下心；管他的，吃完再扯嘛。然而，精采卻精采在后頭。

“您可真算個老滑頭！”老板說。“本來是便宜不了您的。可眼下，這頓午飯咱白送您吃了，這兒還再給您一枚二十四克羅采的錢。您呢，只需要悄悄的，到咱隔壁的‘大熊’飯店去，對那老板也照樣來這么一下子。”——“獅子”飯店的老板這么干，是因為他與自己的鄰居“大熊”飯店的老板搶生意，彼此失去了和氣，一個釘子一個眼兒，都想方設法地要整對方，而狡猾的客人卻笑瞇瞇地一只手伸過去接錢，另一只手就已經小心翼翼地開門去了，他向老板道了一聲“晚安”，然后說：

“您鄰居‘大熊’飯店老板那兒我已去過啦，而且讓我來光顧您的并非別人，正是這位老板。”

正是：鷸蚌相爭，漁人得利。不過，要是他倆能從此吸取教訓，和睦相處，倒也應該好好感謝那位狡猾的客人才是。須知和氣能生財，不和遭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