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彭斯·我的心兒在高原》經(jīng)典詩文賞析

我的心兒在高原，我的心不在這兒，

我的心兒在高原，追逐著鹿兒。

追逐著野鹿，跟蹤著獐兒，

我的心兒在高原，不管我上哪兒。

別了啊高原，別了啊北國，

英雄的家鄉(xiāng)，可敬的故國;

不管我上哪兒漂蕩，我上哪兒遨游，

我永遠愛著高原的山丘。

別了啊， 高聳的積雪的山岳，

別了啊， 山下的溪壑和翠谷，

別了啊， 森林和枝椏縱橫的樹林，

別了啊， 急川和洪流的轟鳴。

我的心兒在高原， 我的心不在這兒，

我的心兒在高原， 追逐著鹿兒。

追逐著野鹿， 跟蹤著獐兒，

我的心兒在高原， 不管我上哪兒。

(袁可嘉譯)

語言清新明快， 感情淳樸深摯，這是羅伯特·彭斯詩歌的突出風格之一。 在詩人的靈魂中， 對自然的愛和對祖國的愛是不可分割的。 這首寄懷于家鄉(xiāng)的抒情詩就正好表達了這些特點。

詩的前四行以極其自然的手法，把詩人的心與高原連在一起。 這里的高原即詩人的家鄉(xiāng)蘇格蘭北部地區(qū)。 在高原這樣一片漠漠的靜態(tài)圖景中， 詩人的心兒在追逐著鹿兒，在跟蹤著獐兒。 鹿兒和獐兒均是十分可愛的珍貴動物。 不啻如此， 那鹿兒還是野鹿。 野鹿會把人引向更廣闊的景象之中， 使人涉獵到大自然的無限深邃之處。 用“追逐”和“跟蹤”這兩個吊人心神的動詞，一下子便勾勒出一幅幅生氣勃然的動態(tài)圖象， 由此產(chǎn)生出動靜交融的風情， 美不勝收。 值得一提的是，原詩使用隨韻 (AABB， 即每兩行押一韻) ， 四音步。 誦讀之際，人的心血隨之涌動， 很容易激發(fā)起感情來。 譯詩中運用中文的“兒”音 (除第三行外， 每行兩個“兒”字) ， 使得一種親切明快的感覺在讀者的心底里油然而生， 且有和諧爽口之感， 這就恰到好處地把英詩的神韻轉(zhuǎn)達給了中文讀者。 此乃是譯詩的可嘉可鑒之處。

詩人通過繪畫般的語言， 把對家鄉(xiāng)故國的依戀之情抒發(fā)罄盡(——實際上遠遠未盡，不會有盡) 之后，馬上在第五行詩句中連呼兩聲：“別了啊高原， 別了啊北國”， 猶如發(fā)自詩人的肺腑。 在第六行表述了對故鄉(xiāng)的禮贊以后， 七、 八行所表達的游子鐘戀故土的情意和決心，就越發(fā)顯示出赤誠、 熱烈、自然而且真切來。 這四行詩構(gòu)成一個起承轉(zhuǎn)合的旋律， 頗能使人的感情為之激蕩。

第二節(jié)的前四行象是速寫，又象是素描;象是風情畫，又象是立體攝影。在接連推出的一幅幅發(fā)人幽情的圖景前面，冠上“別了啊”這樣的撼動情懷的呼喊，把詩人的別情離意推向沸點。這四行詩表達的景意按照高、低、靜、動排列有序。到了第四行，用出“急川和洪流的轟鳴”，使讀者澎湃的激情仿佛隨之而鳴響。最后四行為最前面的四行詩的重復。 由于它緊接在“別了啊”的呼喚聲之后，因而象是游子遠去，而其慕戀家鄉(xiāng)的心靈的喊聲還在高原上回蕩，余音裊裊，悠悠不絕。

彭斯這首熱愛祖國，告別故鄉(xiāng)的詩在結(jié)構(gòu)上天衣無縫。詩情表達得真摯熱烈，明快自然，毫無矯飾，稱得上同類題材抒情詩中之絕唱。而它不僅飛出了蘇格蘭，在世界各國人民中間也廣為流傳，百誦無厭。

(林光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