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羅特克·開門的房屋》經典詩文賞析

我的秘密放聲大呼。

我根本不需要舌頭。

我心中有座開門的房屋

我所有的門全部開足：

一首眼睛寫的詩章，

我的愛情，毫無偽裝。



我的真情全部預知，

連這痛苦也自行揭開，

我剝光自己直到骨頭，

裸露就是我的盾牌。

我自己就是我的衣服，

我讓靈魂毫無用處。



憤怒能延續很長時間，

而行動將說明真相

用嚴格純粹的語言。

我叫那嘴停止撒謊：

為證明痛苦，憤怒

扭歪了我最清晰的高呼。

(趙毅衡 譯)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千百年來， 人類創造著、主宰著我們這片土地，也創造著人類自己。滄桑變幻，各種思想觀念相互交織，生死枯榮，充斥著人類歷史的每一個篇章。應該說，每一個人都在用行動探索真正的人生旅程，都在創造自己所認定的人生價值。

羅特克用詩歌來展示他自己的人生觀，表現他所追尋的人生的底蘊。他的一個中心觀念就是追求真誠， 敞開心靈的門戶， 認識自己，裸露自己，從而表明自己、提高自己。人不需要偽裝，一切偽裝都毫無意義。在詩人看來，這樣的人格才是高尚純潔的，這樣的人生才是真誠開闊的。 “我就是我”，人就是他存在著的本身。解剖自己、認識自己是人類保存自己的一種方式，也是人類提高自己的一種力量。

然而，人類社會并不就是這樣純正，追求并不就是結果。人世的紛繁也帶來了詩人詩思的復雜。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總是相互依存著充塞人生的旅程。對于和自己相悖的人生觀，詩人是憤怒的、痛苦的，因此，詩人的追求也就不可能總是一帆風順的，有時候他甚至會失敗，“開門的房屋”也會被風雨襲擊。但是，他的方向只有一個——忠于自己。 “為證明痛苦，憤怒/扭歪了我最清晰的高呼。”詩人痛恨一切虛假，痛恨一切出賣自己的人，然而，人類歷史的大潮豈能由他一人主宰?這不僅僅是詩人的人生體驗，也展示了一切生活著的人的生命的存在狀態。

古往今來，多少詩人、圣哲提出過“我是誰”、 “我從哪里來”、“我往哪里去”一類問題，其中心也就是探明人生的真正意義與價值。詩人羅特克用自己對人生的認識作出了自己的回答，他相信“行動將說明真相”。他在優美的詩行中留給我們的也許還有思考，還有疑難，但是，至少說，它不再是一個不著邊際的問題，而是包含了詩人用自己的行動作出的屬于他自己的答復。這需要勇氣，需要魄力，更需要詩人獨具的歷史感、現實感和對人類社會的深刻剖析。僅從這一點上看，《開門的房屋》所取得的成就也是巨大的，具有拓荒的意義。

(蔣登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