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蒙(Cimon,約公元前512—449),公元前五世紀上半葉雅典著名的政治家和軍事家。
客蒙是馬拉松戰役的主要指揮者雅典名將米爾提阿德斯的兒子。他的祖先是雅典著名的顯貴家族。根據希羅多德的記載,他的叔伯祖父老米爾提阿德斯在庇西特拉圖當僭主的時候是雅典很有勢力的人物。公元前524年,老米爾提阿德斯曾任執政官。他因與庇西特拉圖不睦,便召集一批愿意同他一起離開雅典的人到色雷斯去建立了一個殖民地??兔傻淖娓敢步锌兔?,是雅典的大富翁,曾用同一隊馬在奧林匹亞賽會上三度贏得賽車的勝利。客蒙的父親米爾提阿德斯也當過雅典的執政官,后來成了在色雷斯的殖民地赫爾松涅索斯的僭主。米爾提阿德斯娶了色雷斯國王的女兒赫格西皮列為妻。客蒙便是赫格西皮列所生。著名的歷史學家修昔的底斯是客蒙的親戚。
公元前489年,米爾提阿德斯由于攻打帕羅斯島失利,被科以50塔蘭特的罰款,因無力償付這筆錢而病死獄中。按照雅典的法律,父死,罰款由子女負責繳納??兔梢虼巳氇z。只是因為他的同父異母姐妹埃爾皮尼卡嫁給了雅典的著名富豪卡里阿斯,后者代他付清了罰款,他才重獲自由和得以恢復公民權??兔扇⒘他溂涌肆兴沟膶O女伊索迪凱為妻。
和客蒙同時代的一位詩人說,客蒙對當時一般希臘人研習的技藝絲毫不感興趣,也不喜歡舞文弄墨。他不善言詞,耽于酒色,但是豪放豁達,待人誠摯。
公元前480年,在薩拉米斯戰役前夕,當大多數雅典人非常舍不得離開世代居住的故土的時候,客蒙毅然支持了特米斯托克列斯棄城到海上決戰的計劃。普魯塔克非常生動地記述了當時客蒙的行動。他寫道,當大多數雅典公民因特米斯托克列斯的大膽計劃而感到震驚的時候,客蒙在同伴們的簇擁下,滿面春風地出現在雅典衛城之中。他把手中拿的馬嚼子獻給雅典娜,取出廟中懸掛的一面盾牌作為武器,毅然下了海,為眾人作出了無畏的榜樣。在薩拉米斯戰役中,客蒙因作戰勇敢而贏得了大眾的信任。不久,他便當選擔任“將軍”的職務。此后的漫長歲月中,客蒙戎馬倥傯,為雅典建立過巨大戰功。
公元前五世紀七十年代和六十年代初,客蒙在色雷斯、小亞細亞和愛琴海參加了一系列戰役,把波斯人趕出了歐洲,并且粉碎了他們的戰略反攻。
史書中記載得比較詳細的他與波斯人作戰的實例有兩個。一次是公元前476年攻占色雷斯的埃伊昂城??兔砂巡ㄋ谷藝г诔莾?,趕走了向波斯人提供糧食的住在郊區的色雷斯人,最后迫使糧絕無援的敵人自焚孤城,葬身火海。因為這次勝利,雅典人立碑刻石紀念他的戰功。
公元前468年,在亞洲的帕姆菲利亞地區的埃于呂麥頓河口,客蒙又一次贏得了巨大勝利。當他得知波斯人在埃于呂麥頓河口集結了大批陸軍和海軍的時候,便急速率領200艘戰艦趕往那里。這種戰艦經客蒙對特米斯托克列斯建造的艦只的結構加以改進,速度快,能容納更多的重裝步兵,因而具有更大的戰斗力。他先是用圍困的辦法迫使忠于波斯的一個希臘城邦投降。接著,在海戰中大敗波斯軍,俘虜和擊毀了約200艘敵艦。當敵人棄船奔逃時,他又跟蹤追擊,大敗波斯陸軍。在這一戰役中,僅俘虜就有20,000名,所獲財物不計其數??兔稍谝惶熘畠热〉昧撕I虾完懮蟽纱尉薮髣倮?,他的指揮藝術和勇敢精神給希臘廣大群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埃于呂麥頓河口的戰斗是希波戰爭中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戰役之一,從此以后,波斯人再也沒有采取過重大的反攻行動。
普魯塔克屢次用最美好的詞句稱贊客蒙,顯系過譽。例如說,論勇武,他不亞于米爾提阿德斯;論智謀,無遜于特米斯托克列斯。無可否認,除了能夠打仗,客蒙還有一定的政治才能。普魯塔克說他在與蠻族的斗爭中表現了自己的勇敢,而在國內則表現為愛好和平,力圖使自己的祖國享有安寧。這番話是基本上符合實際的。
在向斯巴達人奪取反波斯希臘盟軍的領導權,建立、鞏固提洛同盟的過程中,客蒙和阿里斯特伊德斯一起發揮了巨大作用。當斯巴達的帕于山尼阿斯專橫跋扈,屢屢欺凌盟國的時候,客蒙約束雅典軍隊嚴守紀律,勇敢作戰,謙恭對待盟友。對波斯的勝利戰爭,使越來越多的原先依附波斯的希臘城邦加入了提洛同盟。對海盜的清剿,保證了愛琴海的航行安全,促進了提洛同盟的鞏固。
亞里斯多德在《雅典政制》中談到薩拉米斯戰役之后雅典的內政時寫道: “在大約17年內, 座落在戰神山的議事會的成員們居于領導地位,政制依舊,盡管是在緩慢地走下坡路。”客蒙是戰神山議事會的堅決支持者。為了國內安寧,他既支持戰神山議事會維護現存的政治制度,又竭力用各種手段博得廣大民眾的歡心,消除他們的不滿。當雅典國家能夠順利向外擴張,廣大民眾生活有所改善,顯赫的戰功和籠絡民眾的手段能夠發生影響的時候,國內的短暫和平無疑可以保持。
普魯塔克說,當特米斯托克列斯已經使雅典公民感到厭煩的時候,他們樂于讓客蒙擔任國家的最高職務,授予他最大的榮譽,因為他善于按照情況辦事,以自己的直率和謙和博得一般群眾的喜愛。阿里斯特伊德斯鑒于他的這些品質,竭力抬舉他,支持他和特米斯托克列斯斗爭。
把提秀斯的遺骸運回雅典安葬這件事,說明了客蒙善于爭取民心。按照普魯塔克的說法,公元前476年,德爾斐的阿波羅神廟的女祭司向雅典人宣示神的旨意,要求雅典人把在斯基羅斯島遇害的提秀斯的遺骸迎回雅典安葬。客蒙在占領斯基羅斯島后便積極尋找提秀斯的墳墓,幾經周折,終于找到。他把提秀斯的遺骸放在裝飾得富麗堂皇的船上。當他的船只到達雅典的時候,雅典人就像提秀斯本人返回雅典一樣加以隆重迎接。由于這件事,雅典人對客蒙極為賞識。提秀斯是否真有其人,迄今仍是歷史懸案。
勝利的征戰使客蒙成了雅典的豪富。他揮金如土,盡力博取公民們的歡心。戈爾基阿斯說,客蒙積聚錢財是為了用,用是為了博得榮譽。根據普魯塔克的記載,客蒙命令拆除自家園子的籬笆,以便每個人都可自由取用他家園內生產的水果。他家經常備有現成的飯菜,雖不豐盛,但是足以充饑,任何窮人都可自由地出入他家用餐。他經常帶著幾名衣著豪華的仆役外出,倘若路遇窮人,就令仆人與所遇到的人互換衣服。
組織盛大的節日演出,既是雅典國家進行宣傳鼓動,教育民眾的重要手段,又是富有公民籠絡和爭取民眾的良好時機??兔蓪τ谶@種演出是很關心的。據說,有一次,當觀眾對埃斯庫羅斯和索??死账沟膭”居胁煌庖姷臅r候,客蒙進行干預,使索福克勒斯獲勝。
長時期內,史學界對客蒙毀譽不一,但總的說來,對他在發展雅典城邦制度方面的歷史作用缺乏正確的評價。縱覽他的全部政治生涯,應該說,他對后來伯里克利時代雅典的高度繁榮,做了不少鋪路的工作。
一個強大的從事勞動的公民階層的存在,是雅典城邦制度賴以發展的社會基礎。希波戰爭的特殊環境促進了這一階層的發展。具體地說,對外征戰的節節勝利和軍事殖民制度的推行,為缺乏土地的人提供了土地,刺激了手工業和商業的發展,保證了第四等級公民的生活來源。國力的興盛,生活的改善,國內的安寧保證了公民較高的政治積極性。
客蒙指揮下的雅典軍隊取得的勝利,給雅典帶來了大量的戰利品。埃于呂麥頓戰役的戰利品不僅滿足了雅典人當前的需要,而且還有余款修建衛城的南墻。在色雷斯的一次戰斗中客蒙得到的財物,除了足以支持雅典海軍4個月內所需費用外,還向國庫繳納了不少黃金。客蒙把從波斯人和其他部族那里掠奪財物當作一貫推行的政策。
客蒙堅決推行軍事殖民政策。在占領埃伊昂之后,他在那里安置了雅典的移民。在斯基羅斯島,他把當地的居民賣為奴隸,讓雅典人在那里居住。他曾派遣10,000名由雅典人和提洛同盟中的其他城邦的公民組成的龐大隊伍,到色雷斯的名為九路的地方去建立殖民地。這一舉動最后以失敗告終。
對于提洛同盟中敢于脫離雅典的城邦,客蒙采取堅決鎮壓的政策。公元前465年,塔索斯島退出提洛同盟,客蒙率軍對它實行長期圍困,最后迫使其投降。根據和約,塔索斯島的防御設施全部拆毀,在色雷斯的金礦和銀礦全都交給雅典,賠償戰費,并增加每年向提洛同盟金庫交納的款項。
客蒙執行了在雅典大興土木的政策。他步特米斯托克列斯的后塵,續建了雅典的城墻。他興建了一些供公民娛樂的場所,并在城市廣場中廣植樹木。在他的關懷下,昔日荒涼缺水的阿卡德米亞,變成了綠樹成蔭擁有良好的林間道路的休憩場所。柏拉圖創建的著名學府,后來就設在這里。
客蒙推行的對外政策的一個重要方面,就是與斯巴達友好相處。他從青年時代起就是斯巴達的狂熱崇拜者,經常在雅典人面前稱贊斯巴達。斯巴達人曾經支持他和特米斯托克列斯斗爭。
客蒙的政策和他的政敵特米斯托克列斯的政策一樣,僅僅在一段時間內適合雅典國家的需要,隨著情況的變化,必然成為過時的東西。而代表這種政策的紅極一時的大人物也跟著變成政壇斗爭的失敗者。親斯巴達的政策是促成客蒙失敗的極為重要的因素。
公元前465年,斯巴達發生了一次空前劇烈的大地震,損失極為慘重。許多住在斯巴達的公民死亡。房屋絕大部分倒塌,僅有五間完好。備受剝削和壓迫的黑勞士,利用斯巴達人當時的困難處境,掀起了大規模的起義。一部分沒有公民權的自由人也參加了起義。起義者以伊托麥山為根據地,經常四出騷擾。斯巴達人對此根據地久攻不克,被迫向其他城邦求援,其中包括雅典。
在雅典的公民大會中,圍繞著應否向斯巴達派出援軍的問題,展開了激烈的辯論。埃菲阿爾特斯等人竭力反對,指出,斯巴達多方與雅典作對,正好利用這個機會,使它衰落下去。客蒙利用他的巨大威望,終于使公民大會通過決議,派4,000重裝步兵支援斯巴達人。以客蒙為首的援軍,對于挽救斯巴達的危局,發揮了重要作用。但以善于攻城著名的雅典重裝步兵,也長時間內沒能攻下伊托麥山黑勞士的要塞。心懷疑懼的斯巴達人,借口已不需要雅典人的幫助,把客蒙打發走了。斯巴達與雅典的暗中磨擦從此變為公開的對抗,客蒙的政治聲譽更因此而一落千丈。不久,他便因陶片流放法而遭到放逐。
薩拉米斯戰役和七十年代以及六十年代初的一系列勝利,使有巨大戰功的富有公民一度能夠左右雅典的政局,使具有嚴重保守傾向的戰神山議事會成員能夠掌握國政。但是隨著第三等級公民隊伍的壯大,第四等級公民在國家政治生活中的作用日益重要,隨著商品貨幣關系的進一步發展和一些出身于非名門望族的富有公民的出現,政治生活的進一步民主化便成了不可阻擋的歷史潮流。在客蒙逗留斯巴達期間,埃菲阿爾特斯積極開展了反對戰神山議事會的斗爭。他通過追究個別議事會成員的不法行為,動搖了群眾對整個議事會的信賴;因為在和平和富裕的環境中,貴族的腐化墮落是屢見不鮮的現象。根據公民大會的決議,戰神山議事會僅僅保留了審判關于血親復仇、放火和謀殺的案件的權利。這樣一來,五百人會議和陪審法庭這些民主機關的權力和作用便大為增強。失勢的貴族極端仇視埃菲阿爾特斯,派人把他暗殺了。但是暗殺個別領袖人物不能改變歷史潮流,伯里克利繼承了埃菲阿爾特斯的事業,繼續推行改革。
關于客蒙在公元前461年被放逐后的情況,我們知道得很少。他大概在放逐期滿的公元前451年回到雅典。不久,他在攻打塞浦路斯的過程中,病故于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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