滟滪堆①

【題解】

杜甫在流落到成都時，得到了好友嚴武的照顧。而嚴武去世后，杜甫也失去了依靠，也不得不離開成都，離開寄居已久的草堂，再次過著漂泊的生活。杜甫沿長江順流東下，于唐大歷元年（公元766年）流落到奉節，也就是當時的夔州。本詩就是過瞿塘峽滟滪堆時，觸景生情所作。此詩通過描繪滟滪堆雄渾險惡，表達了詩人對國運衰微的憂患意識，以及對自己仕途不濟、命途多舛的憤懣與無奈。

【原文】

巨積②水中央，江寒出水長③。

沉牛④答云雨，如馬戒舟航⑤。

天意存傾覆⑥，神功接混茫⑦。

干戈連解纜，行止憶垂堂⑧。

【注釋】

①滟滪（yàn yù）堆：長江瞿塘峽口的險灘，在四川省奉節縣東。

②巨積：這里指巨石成堆。

③出水：出自水中。

④沉牛：古代沉牛于水，以祭川澤。亦作“沈?！?。

⑤如馬：形容滟滪堆之大。舟航：行船。

⑥傾覆：倒塌；翻倒。

⑦神功：神靈的功力?；烀＃褐笍V大無邊的境界。

⑧垂堂：靠近堂屋檐下。

【譯文】

在瞿塘峽那段水域的湍流之中，靠近中間部位巍然矗立著一堆巨石，到了江寒水淺之時，巨石露出水平面很高。

每當雨季，為了酬答云雨諸神及時降雨，請求神靈庇護船只能夠安全渡過這處險灘，人們把牛沉于水中，以祭山林川澤，然而即使得到山神的保護，但大如馬的巨石堆在水中央，在水淺石露的季節也絕不可行船。

也許這是上天有意使航船存在傾覆的危險，所以才運用神靈的功力創造了如此廣大無邊的境界，以禁止船只江寒水淺之時通行。

眼下，戰亂尚未平息，恐怕還要繼續漂泊度日，我把系船的纜繩解開，暫時先停靠在安全的地方，如果靠近堂屋檐下，唯恐堂屋屋檐上墜落的瓦片可能會傷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