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戰馬

有一只長耳野兔被人稱作小戰馬。村子里的狗都知道小戰馬的底細。最先知道小戰馬底細的是一條褐色狗，這只狗長得很高大，它一直想捉住小戰馬向主人邀功。

其次，是一只動作利索的小狗，它也想捉住小戰馬讓主人對它寵愛有加，但它沒有小戰馬機警，很多次都讓小戰馬從它的眼皮底下逃走了。

村子里還有很多狗都想置小戰馬于死地，但它們都很笨，動作遲鈍，小戰馬根本沒把它們放在眼里。不過有一只獵狗還是令小戰馬挺憂慮的。獵狗的嗅覺很靈敏，動作也很快。

有幾次小戰馬差點被它捉住，但這種情況不多。在這個地區里，每家每戶都養著一只狗，但是小戰馬真正害怕的卻只有一只，那是一只長腿兒、性情兇猛的黑狗，這只黑狗又伶俐又頑固，有好幾次，小戰馬幾乎被它逼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

至于村子里的那些貓兒，小戰馬就不大在乎了，它們只威脅過它一兩次。在一個有月亮的晚上，一只由于獲得許多勝利而得意洋洋的大雄貓，爬到長耳兔正在吃東西的地方。

小戰馬看到了這個眼睛閃閃發亮的黑家伙，就在最后展開沖擊的一剎那之前，一個轉身跟大雄貓來了個面對面，同時伸直兩條腿，踮著腳直挺挺地站了起來，一對不過6英寸長的大耳朵高高地豎著。

接著，它又盡力模仿吼叫的聲音，大聲地，“咕咕、咕咕”地叫了兩聲。接下來又往前跳了5英尺遠，一下子撲到大雄貓的腦袋上，用鋒利的后爪狠狠地往大雄貓的肉里抓。大雄貓不是小戰馬的對手，只得奪路而逃。

這種妙計，它后來又成功地試過好幾次，但也不是屢試不爽。有一回是遇上了一只正在陪伴小寶寶的貓媽媽，害得小戰馬只好逃命，另一次是搞錯了對象，和一只臭鼬斗了起來。

但最危險的還是那只獵狗，因為那只獵狗已經發誓要殺死小戰馬。不管小戰馬走到那里，總有一雙兇狠的眼睛在跟著它。

小戰馬總是在夜里出來找食，因為這時候周圍的敵人比較少，躲起來也比較容易。

但是有一回，在一個冬天的大清早，當它在一片紫花苜蓿地里待了很久以后，正要穿過空曠的雪地，朝窩里跑去的時候，說來也真巧，偏偏碰上了那只正在鎮外游蕩的獵狗。積雪的空地、越來越亮的天色，使它除了在曠野上奔跑以外，根本找不到躲藏的機會。

它們飛快地往前奔去，精神飽滿，勁頭十足，真是一對卓越的賽跑能手。它們掠過空曠的雪地。每當輕捷的腳兒往下踩去的時候，就揚起一小撮雪花，響起一陣輕微的一“撲”一“撲”的聲音。它們一會兒朝東，一會兒往西，又是躲閃又是迂回！

對那只獵狗來說，情況是完全有利的——空空的肚子，寒冷的天氣，軟軟的積雪——而一頓飽飽的紫花苜蓿，卻給長耳兔招來不少麻煩。但它還是“撲撲撲”地跑得那么快，一轉眼就在雪地上印下了好幾十個黑腳印兒。

追逐繼續在空曠的雪地上進行著，附近找不到一簇友好的樹叢，有好幾次，小戰馬想跑近籬笆墻，但都被獵狗巧妙地阻攔了，現在小戰馬的耳朵也不那么雄赳赳地豎著了，這肯定是一種灰心泄氣的表現。

但是突然間，也許是一下子又恢復了氣力，它又把耳朵像兩面旗幟似的挺起來。小戰馬用足全身氣力，但它不是朝北面的樹叢，而是朝著東邊那片空曠的草原奔去。

獵狗緊緊地跟在后面，小戰馬沒跑上50英里路，就使了個拐彎躲閃法，攪亂一下兇猛的追逐者的視線。但是，它在跑了一段路以后，便又回到朝東的路線上，就這樣，它躲閃又跑回，跑回又躲閃，一直朝鄰近的一戶人家跑去。

因為它知道，那兒有一道挺高的木板圍墻，墻上還有個雞洞門，而它的另一個可恨的敵人，那條大黑狗，也住在那兒。

這時候，一簇外圍的樹叢把獵狗耽擱了一下，小戰馬就乘機沖過雞洞來到谷場上，在一邊躲了起來。獵狗順著圍墻，急匆匆地跑到那扇低矮的大門跟前，一個縱身跳了過去，正好落在一群母雞當中，嚇得那些雞“咯咯”直叫，拍著翅膀四下亂竄，弄得幾只小羊也“咩咩”地大聲叫了起來。

那只經常保護它們的大黑狗馬上跑來營救它們，于是，小戰馬又從進來的小洞里溜了出去。它聽見后面谷場上響起了一陣可怕而又猛烈的狗咬狗的聲音，接著又添上了人們的喊叫聲。

后來的事情，小戰馬不知道，也沒有法子去打聽。但是有一點非常清楚，從此以后，這條原先住在紐丘森的快腿獵狗，就再也沒有找過它的麻煩。

很久以來，苦難的日子和順當的年月總是輪流不斷地交替著，而且被看做是很自然的現象?？墒亲罱鼛啄甑目ㄋ箍Χ嘀?，卻給長耳兔帶來了一連串顯著的繁榮與衰敗，過去，它們跟飛禽和猛獸，嚴寒和酷熱，瘟疫和傳播惡疾的蒼蠅，做過永無休止的斗爭，而且全都堅持過來了?？墒亲詮霓r民們跑來落戶以后，就使這個地區發生了很多變化。

農民們帶來了大量的槍支和獵狗、狐貍、山狗、獾和鷹等，捕食長耳兔的家伙，就逐漸少起來了。因此，過了沒幾年，兔子就成群結隊地大量繁殖起來。可是，瘟疫接踵而至，又使它們遭到了嚴重的摧殘，只有那些生命力極強的活了下來。

有那么一段時間，長耳兔竟成了一種稀有的動物，可是就在這時候，地區里又發生了另一種變化。人們到處栽植了灌木樹叢，給長耳兔提供了一種新的避難所，于是，它們的安全不再是常常依靠跑得快，而是更多地依靠頭腦靈活了。

一只聰明的長耳兔，在遭到狗或山狗追逐的時候，總是竄進鄰近樹叢的一個小洞里，然后再趁敵人尋找大洞跟上來的時候，拔腿溜掉。為了對付長耳兔的這種鉆洞法，山狗們想出了一個換班追逐的巧計，這個辦法是：一只山狗待在這一面，另一只山狗待在那一面，如果長耳兔要玩弄“樹籬詭計”的時候，它們就兩面夾攻，因此又常常取得了勝利。

可是長耳兔也有對付這種計策的辦法，它一面敏銳地提防著第二只山狗，避免跑到它的崗位那兒去，一面又邁開快腿兒，想法擺脫第一個敵人。

長耳兔的生存史其實就是一部苦難的、曲折的奮斗史。為了生存，長耳兔使出了渾身解數，最后它們還是頑強地生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