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唐多令 秋暮有感》·陳允平

陳允平

休去采芙蓉。秋江煙水空。帶斜陽、一片征鴻。欲頓閑愁無頓處，都著在、兩眉峰。心事寄題紅。畫橋流水東。斷腸人、無奈秋濃。回首層樓歸去懶，早新月、掛梧桐。

陳允平，字君衡，號西麓。明德祐時授沿海制置司參議官。宋亡后，曾被征召至大都(今北京)，不受官放還。作為一個生活在宋元交替之際的詞人，那種亡國之痛，那種滄桑之悲，在他的作品中會時時溢出。

開首之句“休去采芙蓉”，語言淺近，感情深邃。芙蓉(荷花的別名)是秋天的一份美麗，在中國自古便有采芳草鮮花贈人之舉。可陳允平此詞開篇卻直言“休去采芙蓉”，一個“休”字下得讓人心痛。“秋江煙水空”，寫盡了秋江的迷茫浩渺，空闊寂寥。一個“空”字滲透出一種江山依舊、景物全非的感情色彩。

“帶斜陽、一片征鴻。” 《詩經·小雅·鴻雁》云： “鴻雁于飛，哀鳴嗷嗷。”舊注以為“流民以鴻雁哀鳴自比”，自傷其離散失所。“征鴻”本其義。夕陽西下，群雁翻飛，無所止息，這畫面形象地喻示著朝代更迭之時，百姓顛沛流離的現實。詞人的痛苦彌漫天際，無法消除： “欲頓閑愁無頓處，都著在、兩眉峰。”

下片進一步敘寫凝聚在眉尖的憂愁。“心事寄題紅。畫橋流水東。”兩句用“紅葉題詩”之典。這里詞人也效紅葉題詩之舉，但他卻無緣尋得自己的良緣際會，畫橋下的流水也這般無情，悠然東去，不肯給人以眷顧。“斷腸人、無奈秋濃。”極寫了心中的痛苦。“早新月，掛梧桐。”梧桐枝疏，新月高掛，詞人以景結情，戛然而止，卻自有蘊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