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德西教授^①

二十三年嘆逝川^②，長留往事大湖邊^③。

良師益友相知地，淡飯清茶求索天。

臉赤方知君動怒，心平又握手言歡^④。

分明夢里平安夜^⑤，不信先生已作仙^⑥！

① 德西（Michael Dacey），美國西北大學地質系教授，在地質學、地理學和社會學中研究并提出過許多獨特奇巧的數學模型，是我在美國做訪問學者期間的導師。第一次見面，他給我和我的同伴規定了“約法三章”：第一，安排我們必須住在美國人家中，利于學習英語，不許與中國學生聚居，天天說中文；第二，每周周二、周四要同他在學校食堂共進兩次午餐，采取“AA”制，飯后與他邊喝咖啡邊討論學術問題兩小時；第三，每周末由他及夫人帶我及我的朋友（另一位訪問學者）參觀、訪問、游覽芝加哥及周邊地區的自然保護區、博物館、警察局、法院、監獄、農場、期貨交易所等，以增加對美國的了解，所有花費由他支付。他說，國家派你們來不只是學點專業知識，那點知識在國內也能學到，你們還應練好英語和了解美國社會。兩年間，我與德西教授和他的家庭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至今難忘。不久前友人告知，德西教授已去世，聞之黯然。德西教授是我最尊敬的老師和朋友，以此詩表示懷念之情。

② 1983年8月，與德西教授在芝加哥奧黑爾機場一別，二十三年未再見面。

③ 大湖，密執安湖，北美五大湖之一，西北大學坐落在密執安湖畔。

④ 德西教授是新英格蘭人，說的英語極難懂，且脾氣很大，一生氣就滿臉通紅，怒容滿面。有一次同我討論一個問題，兩人觀點不一，他大怒，紅著臉說：“我很不高興！（I am unhappy !）”我一時情急，找不到客氣一點的英語詞，也跟著說：“我很不高興！”他聽罷大笑，繼續討論。

⑤ 平安夜，即圣誕夜。在西北大學兩年間，每年圣誕夜都是在德西教授家中度過的。

⑥ 德西教授于2006年12月23日于西北大學所在地，芝加哥的愛文斯頓小鎮去世，享年74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