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詩詩群·貝嶺·冬天的字句》新詩鑒賞

竟這樣遠，這樣昏暗

一切都擋在時間的后面

那些凱旋般涂滿漂亮詞藻

瘋狂又瘋狂的日子

雙手交疊的日子

遙遠，遮攔著手

冬天動蕩

冬天留不住陽光

你遠離一切

步履仍舊匆忙



沒有，什么都沒有

沒有扭不斷而裸著的莖

沒有風吹上房頂

沒有苦苦尋覓的字句



被撩起，跫音泛起

人的聲音

光和糞土的聲音



整個夜晚平靜

《冬天的字句》是冷凝的字句、淡漠的字句、是要覆蓋和掩埋記憶的字句。這首詩寫的是詩人在瞬間體驗到的對冬天的感覺，它沒有任何功利意義上的評價，僅是感覺而已。

在冬天，大地荒蕪了，一切都顯得輪廓不清，彼此禿成一片，而時間的界限也模糊了，所以詩人說“竟這樣遠，這樣昏暗/一切都擋在時間的后面”。在隆冬時，想起熱烈的夏和豐饒的秋那“凱旋般涂滿漂亮詞藻/瘋狂又瘋狂的日子”，就顯得隔得分外遠了，這種感覺不僅是時間上的，更有自然風貌的不同、氣候大改變影響心態的原因。在冬天，我們回憶秋天，短短的一兩個月竟是那么遙遠(這些感覺我們都有，只是未加留心)。在冬天的路上，陽光昏暗，仿佛再也“留不住”了，一個人匆忙地走在路上，更渲染了這種孤寂冷落和荒涼。“什么都沒有/沒有扭不斷而裸著的莖/沒有風吹上房頂/沒有苦苦尋覓的字句”。這些“沒有”，只是詩人的感覺。什么都沒有“被撩起”，是為了突現詩人靈感的“被撩起”。在這毫無生機的冬天，詩情是常青的綠色抗寒植物，人是活動著的發熱的生命體!什么聲音都沒有，但有人行動的腳步聲， “跫音泛起/人的聲音/光和糞土的聲音”。人的創造沒有停息，在嚴寒的季節里，他們早就備好了撒種的肥料，他們知道那“擋在時間后面的”蒼翠，就要如約而來了。所以，在詩的末尾，詩人避免了再使用情緒定向感太強的詞，只說“整個夜晚平靜”，就使讀者的感覺為之一變，由死寂成為安詳了。讀者也許另有所動，這類感覺詩是具有多解性的，這只是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