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鶴延年圖

清·虛谷作

紙本設色

縱一八四.五厘米

橫九八.三厘米

藏蘇州市博物館

在近代海上畫家中,虛谷是一位獨立特行、蹊徑別開的畫家,他那冷雋奇峭的藝術風格,正如方若在《海上畫語》中所評的:“使人對之氣靜,較時賢譬如管弦場中一聲清磬也。”

虛谷青年時曾任清軍參將之職,后“意有感觸,遂披緇入山”(楊逸《海上墨林》),此時大約為咸豐三年(1853)太平軍進攻鎮江、揚州之際。虛谷出家之后,“不茹素,不禮佛,惟以書畫自娛”(同上),往返于揚州、蘇州、上海等地,成為一個游跡四方的“書畫僧”。

虛谷擅畫肖像、花鳥、山水各類題材,尤以所畫花卉、鳥魚、畜獸、蔬果等,最具鮮明的個性風格。他的花鳥畫,既有抒發文人清雅情趣的梅、蘭、竹、菊、水仙等題材;也有適應商業社會需要的富有吉祥祝福含義的畫題,如金魚、綬帶鳥、壽桃、松鶴之類;同時他敏于觀察生活,喜歡繪寫松鼠、游魚、八哥、貓、犬等生物和日常的蔬菜、瓜果等,表現自然界生命的活力和生趣。他的作品具有豐富的意涵和新穎生動的藝術形式美。

此幅《松鶴延年圖》為賀壽之作。圖中長松蒼勁,丹頂白鶴單足兀立,坡地叢菊綻放,松、鶴、菊相配,寄寓著高潔、長壽的意涵。畫面的布局洗練緊湊,中軸線安排松樹緊靠白鶴,主體集中突出,點綴叢菊,聚散有序。景物雖簡潔,卻營造出高曠明爽的氣象。

松鶴延年圖

虛谷的花鳥畫,突破了清初以來盛行的“惲派”正統花鳥畫規范,不作工整細謹的勾勒和鮮麗柔和的色彩暈染,而是尋求一種生澀、冷峭的表現方法。他的技法淵源,據陳蘧《蝶野論畫》評述,乃“綜三家之長”,即綜合清程邃、華喦和張風三家之長。在花鳥造型上,他繼承華喦兼工帶寫的小寫意畫法,善于刻畫形象活潑生動的動態。如他畫白鶴,不同于沈銓筆下那種嫻雅華貴的姿態,而是縮頸兀立,昂藏而不倨傲,體現出他那獨立拗執的人格精神。筆墨技法融合程邃的蒼勁干澀、張風的勁峭淡宕、華喦的疏放靈活等筆法,并變化發展出戰筆、斷筆和逆勢行筆的新法,行筆之際,產生顫動干毛的澀味。如圖中松樹干的鱗紋,用勁利的干筆勾皴,松枝多以逆鋒出之,加以細勁的針狀葉,表現出松樹蒼勁和老而彌堅的形態。白鶴則用簡略的意筆勾出形體,腹羽和尾羽的幾筆水墨點染恰到好處,深得八大山人筆簡神完的妙諦。叢菊用勾花點葉法寫之,勾勒點簇的筆法離披靈動,有隨風搖曳之姿。敷彩運用淡赭和藤黃等輕色,鶴頂一點鮮紅,色調明潔而不艷俗。全圖呈現一股清雋靈秀的氣格。

圖上署款:“光緒丁亥夏四月,虛谷。”鈐“虛谷書畫”朱文印,左下鈐“三十七峰草堂”朱文橢圓印,是他六十五歲風格成熟期的精意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