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童話《[英國] 瓊·艾肯·餡餅里包了一塊天》鑒賞
[英國] 瓊·艾肯
從前有一個老頭兒和一個老太太，住在—個非常寒冷的國家里。一個冬天，老頭兒對老太太說：
“我說老婆子，天可真冷啊，要是你能給我做個又香又甜又熱乎的蘋果餡餅，那可就太好了。”
老太太說：“是啊，老頭子，我這就給你做。”
她把糖、佐料和蘋果統統放進一個盤子里，然后拿出面粉、油和水，用來做餡餅的皮。她先把油和進面里，再倒進去一點水，揉成了一個面團。
她用搟面棍在面團上搟著。
這時候，老頭兒說：“你瞧窗戶外頭，天又下雪了。”
老太太往窗外一看，灰蒙蒙的天空上，雪片急匆匆地往地上落著。
她又接著搟面。可你猜猜發生了什么事?她剛剛看的那塊天掉下來一小角，落到面團上了。這塊天在搟面棍底下被壓扁了，就像一件襯衣被熨平了一樣。老太太把面搟成皮，扣在餡餅盤子上，于是，餡餅里就包進了一塊天!可老太太一點兒也不覺得。她把餡餅放進烤爐，不一會兒，爐子里就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該吃飯了嗎?”老頭兒問。
“快了。”老太太說著，把勺子、叉子和盤子在桌上擺好。
“現在該吃飯了吧?”老頭兒又問。
“是的。”老太太說著，打開了爐門。
你猜怎么著?那個餡餅里因為包了一塊天，所以特別特別輕。它一下子從烤爐里飛了出來，飛到屋子的另一頭。
“抓住它，抓住它!”老太太叫著。她伸手抓一下沒抓著，老頭兒伸手也沒抓著，餡餅飛出大門去了。他倆一直追進了花園。
“跳上去!”老頭兒喊著跳上了餡餅，老太太也跟著跳了上去。
餡餅是那樣的輕，載著老頭兒老太太，穿過紛紛揚揚的雪花，一直向天上升去。
他們的小花貓惠斯基正蹲在蘋果樹上看下雪。
“快攔住我們，攔住我們!”他倆向惠斯基大聲喊著，于是小貓也跳到餡餅上。可貓也太輕了，餡餅不但不落下，還繼續冒雪往上飛，越飛越高了。小鳥兒朝他們唱著：
“老婆、老頭兒帶著小貓，
干嗎坐著蘋果餡餅，
在高高的天上飄?”
老太太答道：“不是我們飛，不是我們飄，只是因為停不了。”
他們在天上飄呀飄，看見天上停著一架用光了燃料的飛機。飛行員坐在飛機里面，凍得瑟瑟發抖。飛行員大聲問：
“老婆、老頭兒帶著小貓，
干嗎坐著蘋果餡餅，
在高高的天上飄?”
老太太答道：“不是我們飛，不是我們飄，只是因為停不了。”
“能讓我上去嗎?”
“當然可以。”
飛行員也跳到餡餅上，同他們一起飄。
飄了沒多遠，遇到一只鴨子，它忘記了該怎樣飛翔，只好待在一朵云彩上。鴨子喊道：
“老婆、老頭兒，
飛行員和小貓，
干嗎坐著餡餅，
在高高的天上飄?”
老太太答道：“不是我們飛，不是我們飄，只是因為停不了。”
“能讓我上去嗎?”
“當然可以。”
鴨子也跳到餡餅上，同他們一起飄呀飄。
飄了沒多遠，經過一座高山，山頂上有一頭山羊忘記了下山的路。山羊朝他們喊：
“老婆、老頭兒、飛行員，
鴨子和小貓，
干嗎坐著蘋果餡餅，
在高高的天上飄?”
老太太答道：“不是我們飛，不是我們飄，只是因為停不了。”
“能讓我上去嗎?”
“當然可以。”
山羊也跳到餡餅上去了。
他們飄了沒多遠，來到了一座大城市，城里的大樓特別高。一頭不幸的大象站在大樓頂上，它很想家，在紛飛的大雪里，樣子又悲傷又煩惱。大象朝他們喊著：
“老婆、老頭兒、飛行員，
鴨子、山羊和小貓，
干嗎坐著蘋果餡餅，
在高高的天上飄?”
老太太答道：“不是我們飛，不是我們飄，只是因為停不了。”
大象說：“你們的餡餅熱又香，它使我想起了家鄉。能讓我上去嗎?”
“當然可以。”
于是大象也跳到餡餅上，餡餅接著在天上飄。可大象太沉了，把餡餅壓得朝一邊傾斜著。
餡餅飄呀飄，把嚴寒和雪花甩到后邊，來到了溫暖的地方。下面是一片蔚藍的大海，許多小小的島嶼散布在海上，島上全是細細的白砂和蒼翠的樹木。
這時候，餡餅開始慢慢地涼了下來，它一邊變涼，一邊漸漸往下降落。
“咱們就降落到那可愛的小島上去吧，”老頭兒說，“這些島上有白沙、綠樹，還有那么多花兒。”
“對呀，咱們就降落到島上去!”老太太、小貓惠斯基、鴨子、山羊、飛行員和大象都這么說。
可是島上的居民看見他們往下落，就舉起一個大大的牌子，上面寫著“沒有停放餡餅的地方”。
他們又往前飛了一段，來到另一個島的上空。那個島上的居民也舉起一個大牌子，上面寫著“沒有停放餡餅的地方”。
老太太說：“天哪，沒有一個島會讓咱們著陸了吧?”
這時候，餡餅已經涼透了，一下子落到海面上。
老頭兒高興地說：“這下好了，咱們自己的餡餅成了一個非常好的島。”
老太太說：“這兒沒有樹!沒有花!咱們吃什么?喝什么?”
太陽曬得暖洋洋的，不一會兒，餡餅島上就長出了美麗的蘋果樹，樹上長著綠油油的葉子，粉紅色的花朵，還有紅艷艷的蘋果。山羊給大家擠奶，鴨子給大家下蛋，惠斯基下海去捉魚，大象用長長的鼻子為大家摘蘋果。
就這樣，他們快快活活地在島上生活著，再也沒有回過家。
這全都是因為老太太烤的餡餅里包了一塊天。
(舒杭麗譯)
在一個寒冷的日子里，灰蒙蒙的天掉下來一角——說不定就是一團不堪凍餒的冬云吧，飄進廚房里來，被老太太揉進了面團里，包進了餡餅。從烤爐里出來的餡餅如云一般輕，輕得竟飛了起來。童話故事就依著飄飛的餡餅演繹了一個接一個的精彩情節。
這個童話在富于生活氣息和生活情趣的場景中展開，讀者會覺得童話中的一切離他都很近。作者以充滿親切感的詩意想象拉開了童話的帷幕。
萬事起頭難。新奇而富有親和力的開頭是童話能吸引讀者的一大關鍵。
老頭兒、老太太要抓住飛出屋去的餡餅，沒有抓住，就跳上了往天空飛去的餡餅。于是老兩口就隨飛翔的餡餅開始了空中旅行。后來小貓、飛行員、小鴨子、山羊、大象也相繼被拉到了飛翔著的餡餅上。當餡餅降落到大海上時，竟變成了一個海島(所以，這篇童話的標題也可以改成《海上飛來一個餡餅島》)。
暖洋洋的太陽照在餡餅上，“餡餅上長出美麗的蘋果樹，樹上長著綠油油的葉子，粉紅色的花朵，還有紅艷艷的蘋果。山羊給大家擠奶，鴨子給大家下蛋，小貓下海去給大家捉魚，大象用長長的鼻子給大家摘蘋果”。一個童話的美麗烏托邦就被作者用詩情畫意勾勒出來了。
餡餅上升降落符合熱脹而輕、冷縮而重的物理，也就符合了童話想象的規則，因此童話的邏輯說服力也就得到了保證。這應該合轍于理趣的關鍵部分，是不可隨意的，一隨意就很容易破壞童話自圓的嚴密性。而自圓的嚴密性向來是考察童話構成粗陋抑或精致的一項標準。
整個童話如行云流水，奇妙卻又合理，幽默而又溫馨。沒有魔法或寶物的老套——現代幻想故事就往往不需要魔法或寶物的相助，而把現實的人、事、物與童話的人、事、物天衣無縫地糅合成一個似真似幻、亦真亦幻的童話藝術整體。
擺脫了傳統童話的模式化結構，現代童話世界百花齊放、萬紫千紅，為孩子帶來了美不勝收、目不暇接的絢麗景象。這篇作品是這鮮艷奪目的童話奇葩中的一束。
(韋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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