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延壽是元代雜劇作家馬致遠《漢宮秋》中的一個反面角色。
這是一個集貪婪、狡詐、奸險、兇殘、忘恩負義諸惡德于一身的形象。他雖非主要人物,卻是至關緊要的角色。他拆散了漢元帝和王昭君的愛情,是王昭君十年冷宮生涯的一手制造者,直接導演了王昭君一生的悲劇命運。
本來王昭君出塞和番,僅是“入宮數歲,不得見御,積悲怨,乃請掖庭令求行”。這是個人的激憤之舉,從她沖出封建牢籠這一點而言,是好事而非壞事,是喜劇而非悲劇,而毛延壽的介入,則使王昭君的沖出苦海之舉變成了被迫步向深淵。毛延壽在《漢宮秋》中的地位,顯然是舉足輕重的。
毛延壽的介入昭君和番,最早的恐怕就是《西京雜記·王嬙》中有關記載了。作者僅點出毛延壽為畫工,技藝超群,因貪賂為朝廷棄市。毛延壽的形象模糊不清,更談不上具有鮮明的性格特點。到了《漢宮秋》,毛延壽則成了極為重要的角色,成為一個栩栩如生的藝術形象。
毛延壽一出場,就是一個“百般巧詐,一味諂諛”之人,他可以“哄的皇帝老頭兒十分歡喜,言聽計從”,使“朝里朝外,哪一個不敬我!哪一個不怕我!”真是雕心雁爪、欺大壓小、諂佞奸貪,一副奸詐的卑鄙的面孔。
為了牢固君寵,鞏固已經獲得的地位和權力,毛延壽抓住漢元帝好色昏庸的心理,慫恿他廣選宮女,多納后妃,以使他耽于女色,不問朝政,自己好從中得權。他對元帝說: “陛下貴為天子,富有四海,合無遣官遍行天下,選擇宮女,無分王侯宰相軍民人家,但要十五以上、二十以下者,容貌端正,盡選將來,以充后宮,有何不可?”道來言之鑿鑿,乍聽煞是有理,其實卻極為荒謬。慣聽順耳之言的漢元帝卻覺得大合其意,即刻封毛延壽做了朝廷選擇使, “赍領詔書一通,遍行天下刷選”。
嗜錢一如嗜權。毛延壽借選擇宮女之機,大肆敲詐勒索,以肥己囊,自稱: “大塊黃金任意撾血海王條全不怕;生前只要有錢財,死后那管人唾罵。”赤裸裸地表現了他的人生哲學。只要能詐取金銀,刀山血海,皇朝王法,俱可為拋擲不顧,生前如此,又遑論死后之名?其貪婪的剝削階級本性暴露無遺。
后宮佳麗三千人,入宮而能遇君寵的畢竟只是極少數。但在封建時代,這對一個家族卻是至高的榮譽。所以在選取宮女的過程中,“各家盡肯饋送”實屬必然。不過,于此淡泊蔑視者也有人在,王昭君即是此類。她雖“家道貧窮”,但“倚著他容貌出眾”,故全然不睬毛延壽的勒索。雕心雁爪的毛延壽自不會甘休,他“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只把美人圖點上些破綻,到京師必定發入冷宮,教他受苦一世。正是恨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這便有王昭君“一日承宣入上陽,十年未得見君王”的凄慘遭遇。
小人得志,未必能久,毛延壽也有被識破真相的一天。一個偶然的機會,漢元帝聞聽昭君哀怨的琵琶曲,出于好奇,欲看究竟,卻發現了昭君出凡之美貌,遂為傾倒,當他察知其中原委,當即令金吾衛速取毛延壽項上人頭。毛延壽此時已顧不到昔日君恩如山,竟背叛漢朝投靠了匈奴主,并獻出昭君的圖像。匈奴主為昭君之貌歆羨不已,便起兵壓境,索討王昭君。漢元帝朝有文武,卻不得其用,無奈應允以昭君和番。王昭君黑江殉國,匈奴主也惱怒毛延壽的叛國叛君,令手下綁赴漢朝。毛延壽從此結束了他骯臟可恥的一生。
作為惡德者形象,毛延壽是宋元時代的產物。他身上滲透著封建地主階級貪婪殘忍的本性,有奶便是娘,是其性格的主要特征之一。它是一個從頭到腳,每一個毛孔都流淌著膿血的混合體,是中國文學中的“這一個”鮮明的藝術形象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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