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聞

許達然（臺灣）

蟑螂看饑民圖

吃掉后嘴無血肉

一孔又一孔又一孔

填上腥臭

（選自《詩選刊》1987年第3期）

【賞析】

許達然是喜歡寫短詩的。他曾說：“詩再短也寫，只因有話要說。”他的詩雖短，但批判性強，語言結構又很特別，儼然獨具奇格。這首《見聞》，也是一首頗具批判性的詩。

饑民圖本是給人看的，蟑螂并無欣賞能力，但蟑螂有啃食的嗜好。它把圖上饑民，一個個啃食，它是在吃“人”啊！可它的嘴上連一點血肉痕跡都沒有，它吃的何等利爽、干凈！只有一樣，那是無法避免的。就是它吃了進去，就得排泄出來。于是只好“一孔又一孔又一孔/填上腥臭”。把“饑民”變成“腥臭”，這就是蟑螂的全部作為。

從表面看，這首詩不過是寫一個小蟲子的丑行穢跡，但往深里想，你就會發現，那所謂的“蟑螂”，不過是現實生活中那些專門吞食民脂民膏的貪官污吏的象征。正是這些家伙，吃掉了忍饑挨餓的百姓，嘴上卻連血肉之痕也沒有！只留下穢跡斑斑，令人厭惡。詩的妙處，就在于詩人借蟑螂啃食圖畫這件小事，融進了一個對現實加以批判和諷刺的大主題，詩短而意深。

（蔡智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