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賞心亭

蜀棧秦關歲月道（qiú）①，

今年乘興卻東游。

全家穩下黃牛峽②，

半醉來尋白鷺洲③。

黯黯江云瓜步雨④，

蕭蕭木葉石城秋⑤。

孤臣老抱憂時意⑥，

欲請遷都涕已流⑦。

注釋

①“蜀棧”，指棧道。“秦關”，指大散關?！皻q月遒”，時光匆迫的意思。

②“黃牛峽”，在今湖北省宜昌市西。長江流經黃牛峽，水勢湍急迂曲。

③“白鷺洲”，在今南京市西南，秦淮河分支的地方。據《建康志》記載：“秦淮源出句容、溧水兩山間，合流至建康之左，分為二支，一支入城，一支繞城外，共夾一洲，曰白鷺。”李白《登金陵鳳凰臺》詩有“一水中分白鷺洲”之句，即指此洲。

④“瓜步”，瓜步山，在今江蘇省南京市六合區東南，東臨長江。

⑤“石城”，即石頭城，南京古稱。

⑥“孤臣”，遠離皇帝的臣子。詩人自指。

⑦“遷都”，陸游認為南宋以臨安為都城，不過是權宜之計，而應以建康（今南京）為都城。隆興元年（1163），他在樞密院時曾上書提出此建議。

賞析

賞心亭在江寧（今南京市）下水門城上，下臨秦淮，盡觀覽之勝，北宋時丁謂所建。這首詩是詩人在淳熙五年（1178） 閏六月東歸路過江寧時所寫。

全詩的感情脈絡，前半由一“興”字，后半由一“憂”字包孕?！芭d”是因一線希望而引起， 因即將到朝廷面陳恢復大計，要是被采納，則夙愿得償；“憂”則是希望渺茫的表現，詩人深知孝宗的軟弱，國家的前途如同滿目衰敗的秋景。

從章法上看，前兩聯之“興” 與后兩聯之“憂”形成對比，富抑揚頓挫之致；而前后又以愛國之情為線索，悲歡憂喜之情，無不以國事為因，這就使全篇渾然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