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卿

愛爾含天姿^①，丹青有殊智。

無間已得象^②，象外更生意。

西子不可見^③，千載無重還。

空令浣紗態，猶在含毫間。

一笑豈易得，雙蛾如有情^④。

窗風不舉袖，但覺羅衣輕。

華堂翠幕春風來，內閣金屏曙色開。

此中一見亂人目，只疑行到云陽臺^⑤。

【注釋】

①天姿：天賦的才能。②無間：不多一會兒。③西子：指春秋末年越國著名美女西施。④雙蛾：女子雙眉。⑤云陽臺：宋玉《高唐賦》中有“妾在巫山之陽，高丘之阻，旦為朝云，暮為行雨，朝朝暮暮，陽臺之下”句。

【評說】

本詩選自陳邦彥《歷代題畫詩類》卷六○、《全唐詩》卷一四九。

劉長卿(生卒年不詳)，唐代著名詩人，字文房，宣州(今屬安徽)人。開元中應進士舉，天寶后期始登第，一生兩度遭貶謫，曾任隨州(今屬湖北)刺史，史稱“劉隨州”。工五律，自譽“五言長城”。有《劉隨州集》。

李湊(一作溱)，張彥遠《歷代名畫記》卷九稱：“李湊，林甫之侄也。初為廣陵倉曹，天寶中貶明州象山縣尉，年二十八，尤工綺羅人物，為時驚絕。本師閻令，但筆跡疏散，言其媚態，則盡美矣。”

此詩前四句寫畫家，稱贊李湊在繪畫方面極富天賦，作畫十分神速，不但形象生動，能狀美人之狀，且能移其生氣，畫其精神，可謂形神兼備，極富意韻。以下詩句具體描繪畫中美人情態。中間八句以西子作喻，寫出畫障美人的一顰一笑之態。西子已死，不能復生，但她美麗動人的形象卻能在畫家筆下重現，畫中美人嫣然巧笑，雙眉含情，宛若西子再生。“窗風不舉袖，但覺羅衣輕”兩句，言窗外清風吹來，畫中美人卻是衣袖不動，此指畫面物象固存，是繪畫藝術之特色。雖如此，仍讓人感到畫中美人羅衣輕盈，似有衣袂飄飄之舉。這兩句描繪畫中美人體態之美，亦贊畫家畫藝高超，有“吳帶當風”之效果。最后四句以巫山神女作喻，寫出詩人對畫中美人的愛慕之情，同時也贊畫似真。這四句被宋人洪邁取作絕句，收入其《唐人萬首絕句》，可見其本身即意義完整，且富于韻味。本詩生動活潑，風格清新，以五七言相結合的形式，抓住畫障美人盡情描述，以此來稱贊畫家李湊在仕女圖方面的非凡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