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蘭貞·送外赴試》愛情詩詞原文與賞析

柳蔭輕綰木蘭舟^①，杯酒殷勤動別愁。

此去但看江上月，清光猶照故園樓。

河旁柳蔭下系著一條即將遠行的小舟，岸邊一對夫妻殷勤勸酒離情依依。妻子提醒丈夫：此次遠行你只能看到江上明月那澄澈的月光，依然灑向故園的小樓。這是項蘭貞在丈夫遠行應科舉考試時所作送別詩的詩意。詩題中“外”即“外子”，舊時女子稱丈夫為“外子”。

這首絕句沒有嚴格依照平仄的譜式，也沒有運用對仗，看似平易、流暢地自胸臆中流出，實際卻又是運用了多種抒情手段，在詩中渾然天成地蘊蓄了依依的別緒，脈脈的深情。

諧音寓離緒。首句“柳蔭輕綰木蘭舟”寫水邊送行之景，本已暗示了雙方即將分別，而句中“柳”諧音“留”，“綰”(wan)諧音“挽”，又暗寓了依戀與挽留之意;“柳蔭輕綰”更進一步暗示了難以挽留、定需離別之意。項蘭貞借鑒了民歌諧音抒情的手法，明寫景，實與情，在清淡諧婉的畫面中，精巧地借助諧音寄寓了無力挽回、無法解脫的離情。

杯酒蓄深愁。次句“杯酒殷勤動別愁”，本已是敘事又兼抒情，而夫妻相別之際不言他事單選殷勤勸酒這一細節，大有深意，頗具匠心。這當然不是以酒助興而是借酒澆愁，這就使人立即聯想到多少因酒動愁的詩句——“舉杯銷愁愁更愁”、“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等等，從而極大地豐贍了這一詩句所包容的感情內蘊，使“殷勤”“杯酒”下所牽動的“別愁”不再是空泛的記事言情，而具有了深切的可感知性。

明月寄憂思。這是此詩三、四兩句所采用的抒情手法。借月托意抒懷早自南朝謝莊的《月賦》已有名句：“美人邁兮音塵闕，隔千里兮共明月”;李白更有“我寄愁心與明月，隨君直到夜郎西”之句;蘇軾再寓以哲理，而寫出了“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項蘭貞誠然吸收借鑒了前人這些詩意，但更有她的創新與獨到處。女詩人既不象謝莊、蘇軾那樣用天空的明月聯結遠隔千里的雙方，又不象李白那樣把一己之愁情托予明月，伴隨遠行人，慰藉遠行人;而是從遠行者的角度落筆，設想丈夫在離別之后，通過江上的明月而時時思念著故園的小樓。構思與前人迥異，其用意也不僅僅是借月寄愁，而更含有企望丈夫時時懷念自己這故園樓中人的深衷，從而把自己對丈夫的依戀與惜別表述到一個更深邃、更凄婉的境界，顯示出女性作者特具的情愫與風姿。

這是一首送別丈夫赴科考之作，但有關前程的勉勵、祝福之辭，錙銖不涉，所重者夫婦情意，所輕者功名利祿，這又顯示出女詩人對仕宦的淡漠，對愛情的執著。